深夜,稀稀落落的孤星点缀在那墨色的苍穹之上,散发着那微不足道的光芒。天穹之下,万籁俱寂,家家户户在这个点都已经早早入睡,为第二天的工作而养精蓄锐。
因为这里并不是海城繁华的地段,所以并没有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亮起,也因此避免了夜的静谧被海城的喧闹所撕碎。
夜风的轻柔裹挟着一丝湿热窜进那半开的明窗,趁着幽蓝色的窗帘被拂起之时敏捷地钻入这个狭小的房间,抚摸在熟睡的少年们的脸上。
惬意而又舒适。
可尽管如此,有那么一位少年却如此地与这一切美好格格不入。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床上。
即使是这舒适的温度与适度,他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仍然止不住似得顺着突起的神经脉络淌落在枕头上,留下一大片湿泽。
而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所浸透得粘稠,如同寄生兽一般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但是纵使男孩的眉头紧缩,双睫不间断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却依然十分地安静,并没有弄出一点声响,也因此其他男孩的美梦并没有受到影响。
“呼!”终于,像是快要溺死的落水者总算将脑袋探出水面一样,男孩惊醒之后大口地喘着粗气,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本能似的保持着音量。
“又做那个梦了吗。”男孩摇了摇头,然后在将自己已经黏糊糊的上衣脱下卷成一团塞到床角,然后将湿了一大片的枕头翻了个面,待到身上残余的汗渍干的差不多后便继续倒头入睡。
整个过程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依然行如流水,似乎这个过程他已经重复了不止一次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孤儿院的庭院的时候,他就已经起床了。因为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起来,所以男孩的动作依然蹑手蹑脚的。
他偷偷摸摸地溜到澡堂,然后麻利地给自己洗澡的同时将被汗水弄脏的衣物一同清洗,接着换上仅有的换洗衣物来到了庭院。搬着凳子站在上面,将自己唯二的上衣挂在晒衣杆上。
等到一切全部安排妥当,男孩便拖着跟他腿一样高的板凳坐到了庭院中央,双手托着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一声清脆的鸣叫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这一声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接着周遭便像是回应似的,此起彼伏地响起各式各样音色各异的鸟鸣。
而此时的男孩则像在欣赏一场绝美的音乐会那样陶醉沉迷,他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昨晚因为噩梦的影响被它们的音喉一扫而空。
待到鸟儿们唱够之后,这座城市的一切似乎都像刚刚睡醒一样,而男孩也像往常一样,待到大人们陆陆续续地起来以后,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虽然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6个小时,但男孩依然眉头精神抖擞,对此孤儿院的管理员们也不知道为何,只能归结于他体质的特殊。
所有大人对男孩的印象只有一个词——懂事。他似乎总是能抓到其他人的想法,然后在对的时候做出对的事。
有次孤儿院的一位孩子突然莫名奇妙地大哭,就连饭都不吃了,旁人怎么讲都不管用,就在大人们焦急之余,男孩满脸是灰的将一个脏兮兮的小熊玩偶递到了孩子的手上。
而这么一下,孩子立马就不哭了。后来大人们才知道,这个玩偶是他对父母唯一的留恋,可却因为材质比较劣质,清洗了几次后便惨不忍睹,于是被保洁阿姨当作垃圾给扔了。
只不过,能在比自己还高的垃圾桶里翻找一个跟碎布似的玩偶这种事,男孩也因此被大人们开始注意到了。
本来还不要紧,这么一注意所有人都意外的发现,男孩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他好像能够听到他人的心声,不用话语就似乎可以知道别人想什么。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谁还没有一点秘密,谁还没有阴暗面?即使时一个孩子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比较童言无忌,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
于是,大人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刻意疏远男孩,生怕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而孩子们也是敏感的,他们很快地注意到大人们的异样,于是开始了身为孩子所最擅长的——模仿。
于是,男孩开始被人渐渐疏远,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原因,也不知道他是否介意,即使被其他孩子称作‘怪胎’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直到后来,在满16岁后,他拿着一份文件敲响了孤儿院院长办公室的门,然后用就连院长这60多岁的老人都目瞪口呆的话语获得了自由。
当然,这也相当于驱逐。
身无分文的16岁男孩就这么走进了社会,开始为了每天的三餐而风雨奔波。
但是,他毕竟非常人,在找到打工的地方之前便去了一家三流企业,然后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摸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并成功的在保安到达之前说服了老板,让对方在名义上收留了自己。
户口问题解决之后,男孩与老板签下了一份合同,在大学毕业之前的学费都由老板代付,而男孩则在毕业后必须在这个公司工作,任何理由都不得离开。
至于生活费,得由男孩自己解决,当然,他知道,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事,最麻烦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不过,这种买卖一般的商人自然不会轻易接受,所以男孩才特地地找了这个三流的企业,并稍微地证明了一下自己的价值,这也因此老板才将‘五年内还清学费’改成了‘必须在这个公司工作’。
老板是什么心思男孩是知道的,不过当下最能令他安心的也只有通过这个了,毕竟只有关系到钱他心里才会踏实。
一切都似乎按照男孩预定的轨迹进行着,他在湖城的重点高中以优异的成绩傲视群雄。
但,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在高考最后一门英语之前,一辆飞驰的轿车将男孩的未来撞了个稀巴烂,虽然抢救之后并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但高考确实是没了。
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男孩并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心甘情愿地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或许是想要早点完成学业然后工作吧,抑或是不想再回到那个无趣的高中了吧,但他不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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